Slowly:
肚子裡的野獸好像有話要說。
從懂事以來,我感覺自己對憤怒的情緒其實是陌生的,我知道它存在,但很多時候都像隔著獸籠那般靜靜觀看,而從未去正視過它。
我感覺那是家族傳統的一個部分,成員們對於表達自己真實的情緒這點都存在著抗拒,不只壓抑憤怒,甚至連悲傷難過的掉淚都是奇怪的事情。
有一次,全身擦拭完澳洲花晶在做釋放的時候,我連結到關在籠子裡面的那頭野獸。但這股情緒的連結並不是很牢固,像是收訊不良的基地台,情緒是斷斷續續出現的。
那時我躺在床上,當下感覺自己的四肢,被鏽蝕已久的鎖鏈給束縛著。而我成為了那頭極度憤怒的野獸,拉扯著鏈條,暴怒地槌著床鋪,感覺床鋪都要槌爛了。可是…這是在憤怒些什麼呢?我問。不過那天,我並未得到答案,因為連接訊號實在太差,那股憤怒就這樣溜走了,留下一臉茫然的我,躺在床鋪上看著天花板。
我感覺在閱讀這些來自過往的情緒訊息時,都有一層很斷裂的感覺。可能也因為這樣,在我靈魂的計畫中,也通常會安排某些事件來協助我去看見事件的根源何在。沒錯…總會有安排……因為在隔天,巧合的同步事件就發生了。
那天外婆打電話給媽媽,我人原本還在房間裡構思劇本的架構,聽到房門外的聲音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,可心裡覺得應該與我無關。但就一個當下,我突然想出房門去拿點什麼東西來吃,房門一打開,就那一個瞬間,我直接被外婆點名,她說要找我說說話。
巧合從來不存在的……我知道,哪有這麼剛好的事情。當下我就有預感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。
不過,實際上,也沒有發生什麼多嚴重的事,表面上。可那平凡無奇的談話過程,卻掀起了我內心的波瀾,簡直是滔天巨浪。
外婆的「關心」,喚醒了我內在沉睡已久的棕熊,那頭暴怒的棕熊,我甚至可以感覺出它的形體了。這股憤怒,是那種會到處衝撞,直到自己血肉模糊的那種程度。我感覺自己已經好久、好久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怒氣了。雖然,我只是在表面上平淡地打發她說:「也要我有空,我還有事情要忙。」然後轉頭就離開了。
這股動能久久未散,感覺心火快把自己給燃燒成焦軀。在當晚,花晶擦上之後,我邀請上師們的陪伴,開始清理自己快要失去明智的內在。
我生氣,對外婆生氣,雖然我知道她關心我是出於對我的愛,可這份愛裡有著一些什麼讓事情變得不再單純。這份關懷是出自於某種「贖罪」的心理,為了償還什麼,或是為了逃避什麼…..而選擇將目光轉移投射到我身上的感覺,這讓我感到極度不悅,我受夠了繼續陪她演這樣的戲碼…真的受夠了。無論如何,我都不想成為她逃避的理由,我是真的希望她可以好好看見她自己,她到底要為家族犧牲、自我扼殺到什麼程度才甘願?我質問她。
當我寬恕四步驟走到第二步,我站在她的位置時,我確實連結到了她的靈魂,因為我的身體出現一些感覺,跟我上次拜訪她時,從她身上感受到幾乎一致。
我兩隻手放在心口上,不停地拍,那是一種非常非常痛心的感覺,連緊皺的眉頭上我都能感覺到外婆的影子。接著是一陣否定的搖頭,才開始緩慢地說話:「我覺得很抱歉,真的很抱歉,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……」透過我的喉嚨,一個非常無力且自責的聲音說著,她反覆地道歉。
我感覺自己在聆聽一場告解,感覺到這個靈魂的迷惘,並且不斷地道歉,說著她真的不曉得是哪裡走錯了,她覺得好累好累好累,卻又不願意放手,因為裡面有很深很深的愛(三維意識裡的愛),她感覺自己必須要贖罪才能對得起她愛的人。
在感受過極度悲傷與力不從心,我感覺自己看到了比那天面談還要多的訊息……但心裡有一個很明確的直覺告訴我,如果攪和進去了,會回到家族原本的習氣裡面(輪迴)。我知道,且非常明白,於是我起身,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(第一步驟)。
我對她說:「我很愛很愛妳,也明白妳做的選擇。但其實我們都一樣,真的一樣…因為我也曾經站在妳的位置經歷這些。但親愛的…我們該放手了,我們要學會去相信他們可以自己走好自己的路,像是我相信妳也可以一樣。我選擇放下擔憂和執著,我決定不再為你們選擇體驗的事情擔憂,因為我打從心裡相信生命會走出自己獨特的道路…所以…真的該放手了……妳背負太多與妳無關的,反而把自己困住了。」
過程中,我在兩個位子來回了幾次,那感覺像是某種跨維度的陪伴。我邀請她擁抱自己,好好滋養自己,我也同時給了她與自己一個深深的擁抱,因為確實,我們在更深的層次上是一體的,對此有深刻的感受。雖然我不清楚自己這時候是站在什麼立場說這些話的,感覺更多的部分已經不是停留在「孫女」的角色。表面上是與誰和解,但在靈魂的層次卻是跟自己和解,與曾經分裂的自己和解,我確實在外婆身上看到太多相似的影子…我們只是…在演出雷同的劇本罷了。
在寬恕一二步間操練反覆的過程,其實已經覺得很疲倦,也哭累了,但不能就停在這裡,我知道。於是我讓自己處在冥想的狀態裡,來看見事情的全貌,問自己,這是源自什麼的投射?
感覺自己感受到了一些什麼,可是對於年代遙遠的部分是模糊的,可我知道有某種契約的存在,而那股憤怒來自於對舊契約的不滿,她已經累了受夠了,不知道自己幹嘛還要繼續用這種方式停留在這裡瞎攪和,對此真的超級不爽!我不是來扮演拯救者的,從來都不是……我只需要活出自己的真實來照亮,而不是成為舊劇本裡的一份子。接著,我把那份契約用純淨的火焰給燒了。
之後,我問上師是否有要傳達的事情,這時…我突然面帶祥和的笑容,手持禪定印,感覺應該是釋尊,我最近冥想的時候常常請這位老師來看照。
「妳看見了,我的孩子。妳當初的承諾造就了現在的劇本,現在劇本交出去是不是輕鬆很多?」祂問。
「對……」我狂點頭,因為真的有夠累……
我在這個劇本裡看見了很多,尤其,愛得不恰當,就會形成「礙」,許多看似在保護,實質上卻是剝奪成長獨立的機會,那反而讓路程變得更遙遠了。
之後,我與祂同在了一段時間,祂似乎沒有太多要說的,說:「該知道的,妳已經知道了,以後要繼續這樣清理呀,妳會越來越輕盈。」
對啊……導演編劇可以換人了,拜託……話說「滿肚子氣」這件事情也不是毫無根據的嘛!真的住在肚子裡啊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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